第二天一大早，忠国就赶到了洋行，洋行开了门，但是开没有开始营业，洋行里的工作人员们都在为一天的生意做准备。

忠国没在一楼见到小考夫，小考夫和汉斯一样，平时遇上工作忙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洋行里睡觉，现在天色才刚亮，小考夫还没起床。

忠国直接来到二楼办公司找汉斯，好在汉斯人已经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了。

这是汉斯的习惯，每天清早上开始工作前，都要先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活动活动心情。

忠国敲门进来，汉斯看着他，捂着嘴打了一个呵欠。

“怎么着，华买办，今天这么早？”

忠国跟汉斯已经很熟悉，自己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汉斯打完呵欠，眼睛里泛起了水花，一边眨眼一边倒咖啡，递给了忠国一杯。

“有事吗？”

忠国接过咖啡，没喝，就放在桌上，隔着咖啡升腾起来的热气看着汉斯。

“我昨天说的煤油的事情......”

“嗯？不是已经有结论了吗？我们洋行是没办法通过煤油赚钱的。喝咖啡！咖啡得趁热喝才香，凉了就不好喝了。”

忠国还是没有伸手去拿咖啡。

“汉斯大班，如果按照之前的想法，经营煤油的确是赚不到钱，但是我有一个点子，只要小心去做，就有可能能够获取十分丰厚的利润。”

汉斯放下咖啡杯，用一根手指抵了抵自己的太阳穴，脸上挂着笑。

“说说看。”

忠国看出来汉斯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听他说话，也就是礼貌而已。

忠国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把昨天晚上整理好的话徐徐道出。

“我们得这样做......”

等到忠国把话说完，汉斯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的表情。

忠国知道汉斯在认真思考，不去打扰他。说完话他一阵口渴，便端起面前的咖啡来喝。

咖啡已经冷了下来，特有的香味全无，忠国也不怕苦，几口几口把一大杯咖啡灌了下去，干渴的喉咙得到了纾解。

汉斯锁着眉头，等忠国喝完咖啡，又给他倒了一杯，开口问他。

“这种办法......我以前没做过，不过应该可行......华买办，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要做，我想得安排一个人专门经营，你觉得呢？”

忠国挺了挺胸。

“我赞成，而且刚好我就认识一个人，是做这件事的最佳人选！”

“你是说你自己吧？”

“不错，在我们国家，这叫毛遂自荐。”

“嗬！我看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吧？”

两人隔着桌子笑了起来，忠国看出来汉斯笑得不轻松。

“怎么样？汉斯大班，如果这件事能够成，利润绝对十分丰厚！”

忠国又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咖啡的确十分香，不过忠国还是受不了苦味。

“这是黑咖啡，你如果怕苦的话，可以加一点牛奶和糖。”

汉斯把两个罐子对着忠国推了推，忠国伸手拿过镊子往咖啡里加了大量的方糖，再喝起来就觉得甜多了。

汉斯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想了一会，忽然坐正身子，被他压迫的椅子发出了咯吱一声。

“好吧，华买办，这件事我就交给你来做，不过，你要签下一份合约书。”

“没问题。”

合约书的内容十分简单，忠国和汉斯都是习惯于此道的人，很快就商定好了各条款。

唯独有两处，耗费了两人些许功夫讨论。

其中一处就是关于煤油生意的盈利问题，汉斯坚持要忠国确保煤油生意能够盈利，不然的话需要按比例承担一定的责任，两人纠缠了许久，才商定了忠国应当承担的责任比例。

另外一处就是忠国的好处费，既然自己要做事还要承担责任，忠国便没有理由不多谋点好处，汉斯一开始给的建议是直接付固定金额给忠国，不过两人商量之后，便决定还是依照上一次运输军火时候的方式，少部分给固定的金额，还有一部分则是按15%的比例给忠国从利润中提成。

走出汉斯的办公室后，忠国正好碰到迎面走过来的小考夫。

小考夫刚起床不久，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文件，正打算去汉斯的办公室，看到忠国出来，惊奇的打了一声招呼。

“华买办，今天真早啊！”

“嗯，汉斯大班请喝黑咖啡。”

“哈哈！那可苦，我都受不了，怎么样，又谈什么生意了？”

忠国微微一笑。

“大生意。这段时间粮食买卖的事情又要麻烦你了，我腾不出手来。”

小考夫的表情立刻变得呆滞，忠国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回头我请你吃饭！吃馄饨！”

小考夫闭眼做出一副凄惨的表情，还不等他哀嚎出声，办公室里就传来了汉斯的声音。

“小考夫，还磨蹭什么？快点进来。”

忠国趁机溜下了楼。

汉斯办事的效率很高，和忠国印象中德乙之国人一样，两人商定好销售煤油的计划一星期后，两百桶油就运到了码头。

忠国十分惊讶，就算他们谈完话的当天早上汉斯就问德乙之总行订购煤油，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汉斯告诉忠国这些油是从印渡调配过来的，因此才大大缩短了海运时间。

煤油已经运到，销售工作便刻不容缓，美最时洋行立刻挂出了煤油销售的招牌，每逢有客人上门，也大力推销。

在旷州市，美最时这样的大洋行但凡有什么动作，马上就能够弄得人尽皆知，更不要说这一次美最时洋行的动作明显有所指向。

谁都知道玉龙国的煤油生意十成里有九成九都是美孚洋行在做，美最时忽然挂出招牌说要贩卖煤油，而且价钱竟然比美孚洋行的还要低上几分，这顿时就在旷州城里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动。

不过没过几日，大家就对美最时洋行的没有买卖没了兴致。

美孚洋行对于美最时洋行的举动，也没有丝毫的表示，仿佛压根就不在意一样。

这也是自然的，因为美最时洋行弄来的两百桶煤油，足足一个星期过去，也不过才卖掉了一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