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东波听了那老妇的呵斥，突然坐到椅子上了，然后都囔着说：“不提就不提。我又不想提，是他们先说的。”

那神情居然像一个幼儿园的孩子一样，感觉自己受了委屈，正在无力地申辩。

“对不起啦，你们看，我们东波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你们多原谅哦。”

“没事，我们继续和东波聊别的就好了。还没请教，您是东波的什么人？”

赵亮在旁接话说。

“我是东波的妈妈。他爸走的早，家里就我们两个人。”

赵亮已经猜到这老妇是史东波的妈妈了，不过没想到只有他们母子相依为命了。史东波年纪应该也三十多了，看来还是单身。

“东波妈妈，你忙自己的事就好了，我们稍微再聊一会儿就走了。这位孙小姐就是来看看沧海公司以前的老同事。”

赵亮已经看出这位研究员大史的言谈异于常人，恐怕今天是白来一趟了，不知道能问出什么东西来。

“好的，你们先聊。对了，我水还没给你们倒，我去倒水去。东波，你好好和你的同事聊聊，说不定还能回去上班。”

史东波妈妈转身离开，这次才是直奔厨房而去了，赵亮心想：这家里两个人，一个前言不搭后语，一个记性不大好的样子，真够呛。

“我才不要回去上班呢。”史东波坐在椅子上说：“我一天可以买一个大牛股，一天赚的比一个月的工资还多。我小时候就发现怎么从股票里赚钱了，你只要闭上眼睛，就有曲线在眼前出现了，你只要在这个点买，这个点抛就可以了。我有一条史东波曲线，别人谁也不知道。我给你们看……”

他一口气说了半天，眼睛直勾勾不知道看向哪里，反正赵亮知道他看的绝不是自己和孙婉瑜。

史东波说完，“霍”得转过身去，在电脑上一阵按，调出一张图片来，赵亮一看，图片上画着网格状的线条，每个交叉点上还标着数字。

“我这个曲线可比斐波那契数列、江恩时间分割、艾略特波浪精准多了！你看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史东波就像一个在沙滩上捡到一个漂亮贝壳的孩子一样，向赵亮和孙婉瑜展现着自己的宝贝。

孙婉瑜居然真的探头过去，一边看，一边夸奖着说：“真的呀，好漂亮，只有我们东波才能画出来。”

史东波脸上洋溢出一片笑容，得意洋洋地享受着别人的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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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伸出两只大手，把屏幕挡住，说：“我不能给你们看！给你们看了，这个图就没有了，就好像那幅图一样！”

史东波妈妈已经端着两只水杯回来了。她把一只热气腾腾的杯子递给赵亮，低声说：“不好意思呀，这孩子就是这样，整天就是股票股票的，脾气还不好，你们多原谅哦。东波，你就让别人看看好了，没关系的。”

赵亮啼笑皆非，这史东波三十多岁了，在他妈妈嘴里居然还是“孩子”，而且这哪里是脾气不好呀，根本是神志不清、精神状态出了问题呀。

他又一想，江啸天不可能雇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当研究员，难道这个史东波是在江啸天失踪后，精神才出问题的？

他看向江啸天，只见江啸天也是一脸的震惊，不敢相信地望着史东波，嘴里连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那边孙婉瑜已经有点尴尬地从电脑屏幕前退后，她也接过史东波妈妈的水杯，乘机缓和一下，转头又对还在挡电脑屏幕的史东波说：“东波，你的那幅图是给谁看了以后没有的？是刘鑫吗？”

赵亮眼睛一亮，心想还是孙婉瑜直接，把矛头对准刘鑫了，估计是这个刘鑫偷了史东波的什么“宝图”，还把他辞退了，才让史东波脑子出了问题。

“刘鑫？”史东宝把手慢慢从屏幕上拿开，嘴里连说了几次刘鑫的名字，突然发怒道：“刘鑫也拿了我的保时捷，他也是坏人，还我的保时捷，还我的保时捷！”

史东波说着，把几本书从书桌上一把推开，厚厚的几本书一下子就摔到地上，发出“砰砰”巨响。然后，他勐地站起，冲向孙婉瑜，伸手要抓她，嘴里喊着：“刘鑫在哪里？刘鑫在哪里？还我的保时捷，还我的保时捷……你们都是坏人！”

孙婉瑜和他离得近，躲避之时，手上的水杯翻倒，大部分水都洒到地上，一部分水溅到史东波手上，把他烫得往回退，才好不容易躲过史东波一抓。

赵亮看不对，忙先半推半抱地把史东波妈妈送出房间，然后给孙婉瑜让出一条退路，好让她也跑出来。

“东波！你不要发脾气，吓坏我了。”史东波妈妈高声呼喊着，史东波依旧在自己的房间里叫着，只是没有追出来。

赵亮忙和孙婉瑜说：“孙小姐，这样子也真是没想到，要不我们先走吧，让东波好好休息。”

孙婉瑜刚才花容失色，现在惊魂甫定，神色暗然，也只能和史东波妈妈抱歉地说：“东波妈妈，对不起哦，给你添麻烦了，我们今天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们好吗？”

“是我们东波不好，这孩子就是这种怪脾气，这两个月不上班，也不见人，脾气越来越不好了。看过医生，嘱咐吃药就好了。”

“东波妈妈，他有没有说过是什么图没有了？”赵亮在旁，还是想问问那个图的事情。

“估计也是股票图吧……”

史东波妈妈还想继续说，屋里她儿子又喊了起来：“他们都是坏人，骗子！拿了我的保时捷，不给我进公司，夏敏君，你在哪儿？！刘鑫，你在哪儿？！”

孙婉瑜听了两个人名，脸色突然一变，刚想说话，史东波妈妈已经跑到房门后，喊道：“东波，不要再发脾气了，人家已经走了！”

说完把房门关了，转身对孙婉瑜和赵亮抱歉地说：“对不起哦，不是不留你们，你们看，只要你们还在，东波就不安静，万一把隔壁邻居也吵到了，就……”

“东波妈妈，你放心，我们现在就走了。”孙婉瑜忙说。

“是，你和东波好好休息，我们以后再来。”赵亮手上的水杯也早洒了大半，他把杯子放下，就和孙婉瑜出了史家大门。

那房间里，史东波的声音还在依稀传来，直到了电梯口，才听不到了。

在等那拖拖拉拉、轰轰隆隆的电梯下来的时候，孙婉瑜长叹一口气，说：“真没想到，我用表哥给的手机和他通话的时候，因为怕时间长，泄露行踪，所以只说了几句话。在电话里一点也听不出来他的问题，怎么见面是这个样子呢？像精神病里的狂躁症？”

“唉，所以说天才和白痴只在一线之间。你注意没，史东波房间里的书，都是和投资、计算机编程有关的，他台子上还有一本《黎曼几何》、一本《时间简史》。”

“恩，我看了几眼，都是很厚的书。之前他在公司，也是在办公室放了很多书，那些书都挺深奥的，啸天说过，他是一个研究型的天才，很聪明，猜测他的智商有150了。”

“也许他失业后，一直把自己封闭在家里，所以得了病吧。我听说精神病人也不是一直发病的，吃过药就会好点，受了刺激又会发病，可能是隔了几个月又见到你，刺激他了吧？”

正说着，电梯到了，里面还有其他人，于是孙婉瑜和赵亮先进去，暂时不讨论史东波的事情。

电梯向下进发的时候，江啸天飘在赵亮旁边，对他说：“我想起来了，史东波说的保时捷不是一辆车，而是他有一个保时捷外形的U盘！以前一直插在他笔记本电脑上，今天我没在他电脑旁看到。”

赵亮听后，憋到电梯终于摇摇晃晃降落到一楼，赶紧出了公寓大楼，问孙婉瑜说：“大史有辆保时捷？”

“没有呀，他哪里像开保时捷的人，就算每年工资挺多的，他应该也买不起吧。”

“那他说的保时捷会是别的东西吗？”赵亮不能直接说知道史东波有个U盘，只能一点点引导。

果然孙婉瑜想了起来，说：“对了，我看到他有一个保时捷911跑车形状的U盘，一直插着电脑的。是不是这个U盘被人拿走了？！”

“这个U盘是他工作用的话，应该存了很多重要资料吧。他说的什么图没了，是不是也是保存在那里面的？”

“有可能，假如是大史研究的心血，而他没有在其他地方备份的话，一旦找不到，肯定是让他很心急的，说不定这个就是他发病的原因。”

“能拿走他工作U盘的人，可能就是刘鑫。史东波也说刘鑫拿了他的保时捷U盘。估计刘鑫不但不承认，还把他辞退了。”赵亮很有信心地推理说。

“咳，这个刘鑫造了这么多孽，我真想直接到他面前，戳穿他！”孙婉瑜气愤地说。

“先别急，真相一定会大白于天下的。另外，史东波好像除了刘鑫，还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是姓夏的，你知道是谁吗？”

赵亮问完，孙婉瑜脸上挤出一丝苦笑，缓缓地说：“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女人的事情，反正也躲不过了，那我就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