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康看着近在迟尺的纤细柔荑，陷入两难抉择中。

初遇她的欢欣，在得知她嫁人后，恍若被一盆冰水兜头淋下，早已荡然无存。

他眉心微跳，一向冷漠的脸上略有些茫然。

牵？还是不牵？

只要握住眼前的手，他就能和小师姐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她恢复记忆后会反悔。

不管是在现实中的相处，还是明镜里显示的画面，小师姐一如既往说话算话，只要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

可他……

屠康垂下眼，缓缓攥紧了指节，他……没办法接受小师姐的孩子。

完全……没办法。

光是这么一想，他都无法忍受。

屠康抿紧了唇，脚步微移，后退了一步。

在女子的意料之中，在虎啸的意料之外。

虎啸不由自主瞪圆了虎目：“……”

小公子，你后退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看来你的爱，不仅像龙卷风，更像是天上的云，变幻莫测啊。

旁观至今，虎啸都还没弄明白自家小公子到底想做什么。

看小公子这样……

说不爱吧，偏偏一遇到人，什么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急吼吼上去表白了，迫不及待想私定终生。

说爱吧，眼下人家小姑娘开口愿意跟他走了，他又开始犹豫了。

是他老人家落伍了，不懂得小年轻之间的爱恨纠缠了吗？虎啸在心里暗暗说道。

他压根就没往孩子那方面去想，因为……虎啸根本没把那莫名其妙的孩子当回事儿。

用他的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要是小姑娘真这么容易妥协，因为失忆，因为别人的救命之恩，就放弃自己的坚持，选择迁就他人，主人至于对她下杀手？

但凡她懂得半推半就，主人都会竭力撮合她和小公子，把她当成侄媳妇看待。

不得不说，虎啸和屠康真是完美诠释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一说法。

连他都可以看清的东西，身为局内人的屠康却是雾里看花，跳脱不出。

这一动，屠康便感觉到面前之人的视线定定落在了他身上。

他不敢抬头看她，只艰难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给他……接受那孩子的时间。

女子轻笑，神情有些嘲讽，给时间？

多久？一天？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百年？

他一日没想明白，他的小师姐就得白白浪费女子美好珍贵的年华，陪着他耗着吗？

要她说，行就行，不行就赶紧拉倒，一拍两散，自此江湖陌路。

做人就要善良一点，知道自己过不去心里那一道坎，趁机把人小姑娘放生了，好让人抓紧时间找愿意接受她的人才是。

他给出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倒是有意思了。

卑劣又龌龊，很难说心里不是打着两头占的算盘。

何为两头占？

就是我不跟你在一起，但也不让你找别人，找个虚无缥缈的理由拖住你，同时并不妨碍我趁着这段时间，去找比你更好的姑娘家。

真是……算计到了极致，一如那人一般，让人厌恶啊！

女子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斜睨着他，脸上似笑非笑，没有生气，更没有恼怒，甚至多余的情绪都无。

一切恍若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目光触及她平静无波的眼神，屠康顿时愣住了。

一瞬间，脑海里好像有什么闪过，却怎么都抓不住。心里随之腾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觉。

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连他都不知为何。

最终只能归结为，他心绪不定导致情绪纷乱。

对上那一双熟悉，却暗含嘲笑，彷佛在说他的爱也不过如此的明眸，他面色涨红，一时间羞愧不已，只能默默攥紧了手指。

良久，才艰难挤出几个字，“我，我……我会尽快给小师姐答复的，我……过几日再来看小师姐。”

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迅速落荒而逃。

虎啸：“……”

女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有些无语。

沉默了一秒，虎啸朝她点了下头，“有机会再见。”

说罢，转身追上了上去。

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