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他是如何走上贪污之路的。

整体上跟王凡讲的差不多，不过林火注意到有一些细节还是有出入的。

比如最早是谁提出贪污军饷的，王凡说是陈勇，因为他主管军事以及军饷分配，有这个便利条件。

可在陈勇口中，这个幕后指使就变成了王凡。

在遇见王凡之前，陈勇也在军饷上动过手脚，但顶多也就算是克扣，在每个士兵头上扣个十钱二十钱的，数目并不是很大，勉强够维持他喝酒玩女人的开销。

可遇见了王凡之后，经过他的一番点拨，陈勇才知道军饷原来可以有这么多的法子装进自己的口袋。

从那以后，陈勇就开始按照王凡的计划，不光每个月会从每个士兵头上克扣下一百钱，还在演练、阵亡抚恤以及军需等各个方面抽血。

三年下来，两个人狼狈为奸，朝廷下拨的军饷已经彻底成了他们的钱库，肆无忌惮地从里边拿钱来充实自己的钱包。

相对于王凡的话，林火更愿意相信陈勇所讲的，这个人虽然可恶，但脑子比较简单，不太善于说谎。

“你们每年要给梁王多少钱？”

林火思考了一会后开口问道。

陈勇一愣，他没想到林火会问得这么直接。

“这次的桉子是皇上亲自督办的，不管是王爷还是百姓，只要跟这件事有关系，全部都要处理，明白了吗？”

林火又补充了一句。

“妈的，我当初就劝王凡不要干，他非不听，这下闯了祸了。”

陈勇恨恨地骂道。

“干什么？”

林火觉得这里边似乎还有秘密。

“凉州有五万驻军，扣下来的军饷也足够我们吃喝玩乐了，可王凡那个老不死的就是贪心，非要让我虚报三万人，照着八万人往上报，我早就跟他说这是玩火，他非不听。”

陈勇越说越气，虽然被捆在椅子上，可也阻挡不了他的怒火，破口大骂。把王凡家的祖宗和直系亲属全都问候了一遍。

林火静静地听着陈勇骂街，时不时还插两句嘴，彻底把陈勇对王凡的怨气给拱了起来。

“我现在才琢磨过味来，合着王凡那个老东西就是为了给自己敛财才把我忽悠进去的，还说什么大家一起发财，他就是想在出事的时候拉上个垫背的。”

陈勇总算反应过来王凡为什么会几次三番说服自己跟他一起贪污军饷，只可惜明白的有点晚了。

“老实人就这么好欺负吗？还有没有点人性？”

陈勇越骂越委屈，最后竟然抽泣起来。

为了一点钱，现在竟然要把命搭进去了，陈勇后悔了。

“林大人，我愿意配合，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能不能留我一条命？”

陈勇满脸泪水的看着林火哀求道。

“我可以尽力帮你说好话，但我不能跟你保证。”

林火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的说道。

“谢谢。”

即使是这样，陈勇也看到了一丝希望，他很感激。

“你们给了梁王多少好处？”

“每年十万两金子，我和王凡一人一半。”

“五万兵马虚报八万，难道就不怕有人来查吗？”

“上头派下来巡查的人不会一个一个去点名，都是按照下边各营报上来的人数统计的，在这里边可以做手脚。”

“不怕下边的士兵举报吗？”

“士兵们什么都不懂，而且各层都有我们的人对应管理，他们没有证据也没那个胆子。”

“要是碰上比较较真的巡查，发现人数不够怎么办？”

“也遇到过这种事，一般都是塞钱，要是给钱也不好使，就从别处调兵过来凑数。”

林火问一句陈勇答一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哪里调兵凑数？”

林火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淄博李平。”

陈勇想都不想就回答了。

林火皱着眉头在屋子里来回走了起来，这个答桉是他没有想到的。

凉州地处梁王封地，陈勇也是彭越帐下的兵，可淄博地处楚王封地，李平是韩信的手下。

自从韩信实名举报陈勇贪污军饷之后，他和彭越这两个王爷之间的矛盾就已经公开化了。

按照各为其主的原则，既然主子已经闹起来了，那下边的人应该也处于敌对状态才对呀，怎么私下里还会有这种交易呢。

“真的假的？我找王凡一问就能确定，你要是敢骗我，那咱们之间就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林火有点怀疑陈勇是不是故意在转移自己的注意，连吓唬带威胁地说道。

“林大人，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能骗你吗。”

陈勇信誓旦旦的表情让林火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林大人，是不是因为梁王和楚王之间有矛盾，你觉得这事不可能？”

陈勇见林火也不吭声，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

林火没有回答，但表情已经证明陈勇猜对了。

“王爷们要分个高低，那是他们那个层面的事，我们只是底下听命办事的人，相互之间也没有矛盾，只要上边一天不宣布动手，那我们这些下边的人就还是朋友。”

陈勇对这方面倒是看得很透彻。

林火一听这个解释，顿时恍然大悟。

陈勇说的没错，韩信和彭越就算是打出脑浆来，那也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下边的人只是听命办事，并没有深仇大恨，他们的关系是不同的。

“再说李平也经常向我们借兵，他驻守的淄博号称六万兵马，实际上连三万都不到，这种事在各地大营里都是很常见的。”

陈勇又透露了一个消息出来。

“李平也借兵？”

林火自言自语地滴咕了一句，好像忽然明白了点什么。

韩信也是一代人才，坑别人怎么把自己也给搅合进去了？

林火冷笑一声，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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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越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院子里，因为有黑甲兵把门，他也进不来，只能是一脸焦急的在原地转圈。

“林大人，怎么样了？”

一见到林火出来，彭越连忙迎了上来焦急地问道。

此时已到了傍晚时分，林火整整审了王凡和陈勇好几个时辰，彭越很迫切地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