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巧么？”

“说吧，你偷听了多久。”

张诺支支吾吾：“一……”

老爷子不信，皱眉确认到：“一会儿？还是亿点点？”

张诺坦白：“一整个过程。”

院长直接一句好家伙，这被从头看到尾了。

还能善了？

“我允许你先跑100米”，院长对张诺自信道。

“啥意思？”

老爷子冷笑：“等我找趁手的工具。”

对于自己一直没有趁手工具这事，院长一直耿耿于怀。

张诺：“……”

“院长，不要了吧，我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

老爷子眉头一挑，注视张诺：“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老周，我错了。”

张诺只能用最后一个办法赌一把了。

别说，还真管用。

老爷子还是喜欢这个称呼，说道：“小伙子，很有觉悟嘛。”

“走，今天先放过你，下不为例。”

……

路上，张诺、院长并排行走。

“小诺，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性格很怪。”

张诺老实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以前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老人，院长是唯一一个。

说道：“以前有这种感觉，不过刚刚听了你的看法，才明白是自己思想太狭隘了。”

“谁愿意去做什么是每个人的自由，只要不违反道德、法律，谁都没有资格干预。”

“这是你刚才教会我的，你是一个优秀的老师。”

老爷子点点头。

“很高兴你能跟我说实话。”

“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什么？”张诺侧头问道。

“轻松、快活，没有条条框框的约束。”

“和那些老头走不到一起，所以只能找你们玩儿了。”

知道老人有故事，张诺犹豫了一下，压低着声线问道：“老周，你家人呢？”

这个话题就像一根刺，触及到了老人内心柔软的地方。

“我……”，老爷子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

道：“其实也不用避讳，学校里的人几乎都知道。”

“我妻子走得早，儿子在国外几年没回来了。”

“其实，我挺想他们的。”

“尤其是每次看到别人一家人团聚的时候，总感觉心里缺点什么……”

“不过，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已经习惯了。”

老爷子说的轻松，但张诺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老爷子微妙的情绪变化。

那是一种长久积沉在心底的孤独感。

似气球被戳破，瞬间飘逸了出来，无穷无尽。

气氛开始变得沉重、压抑起来，张诺有点后悔引出了这个话题。

不过，既然引出来了，那就继续下去吧，看能不能帮老爷子开导开导。

说起来挺有意思的，张诺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人生哲理大师，明明自己的心理问题也有一大堆。

“你儿子为什么不回来呢？还有你为什么不出国去呢？”

老爷子眨了眨眼睛，答道：“他有他的事业，没时间回来我不怪他，我也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

天下父母心，没有一个父母愿意拖累孩子，院长只是其中一个。

平凡，普通。

“至于我自己，原因有很多。”

“比如舍不得这份职业，舍不得这座我待了大半辈子的校园，还有就是，离不开祖国这片土地。”

“我总担心出了国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即便死了也不能落叶归根。”

故土情怀，这不是玩笑话。

话题越来越沉重，张诺甚至已经能感觉到老院长身上流露出的浓郁的暮气。

这可是那个活泼的老头啊！

是那个和学生打成一片的老院长啊！

在面对人间的无奈时，同样是那样卑微，可怜，令人心疼。

“那你想过出国么？”

老爷子答道：“当然，只是并不强烈。”

“如果哪天非得离开这片土地，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谈论这个话题显得很深沉。”

老爷子话锋一转，把自己从话题里摘了出来，忘却了烦恼，他又变成了那个和生活说你好的老爷子。

“你听我讲了这么多，作为交换，你也该把你的故事讲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老爷子玩笑道。

张诺苦笑，老爷子都没避讳自己，自己当然也不能拒绝老爷子的要求啊。

“我以前还好，就是后来母亲生了大病，家庭境况就变了。”

“担子落在了父亲一个人身上，我为了凑钱，为了读书，就把自己的王者号卖掉了。”

“即便如此，母亲还是没能好起来……”

老爷子若有所思点点头：“这就是你自己的号现在还在黄金段位的原因。”

张诺“嗯”了一声，表示回答。

“卖了多少钱？”

“20000。”

老爷子一拍大腿，指着张诺道：“你早一点遇见我就好了，你号我二十万买都行。”

“哎，院长，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张诺无奈摇头，老爷子挺好的，就是有的时候太烦了……

“那你现在还缺钱么？我给你……借你。”

院长的态度让张诺感到暖心。

他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会把“给”改成“借”，这是对一个人自尊心的保护。

但是现在他并不是很需要钱。

“谢谢你，老周，目前看来还不需要。”

“我在蔡荀那借了不少钱，所以现在还用不着。”

“那行，以后需要的时候一定要找我，知道吗？”

老爷子露出凶狠的表情，威胁道。

“好，我们是队友，有困难互帮互助。”

张诺目光蔓延向远方，鼻孔里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还有一事，我的事你不要给他们讲，我怕他们改变对我的态度，到时候欺负我这个老人家。”

老爷子嘿嘿一笑，说道。

张诺也提醒了一句：“我的事也只有蔡荀知道，你也不要对他们讲，我怕他们担心。”

两人随即相视一笑，哈哈大笑起来。

沉重的气息终于被驱散了。

“那就这样吧，我们讨论一下省级赛的事情吧。”

“我看了一下省级赛的要求，段位得达到荣耀，我看你们把分打上去吧。”

“刚好，我也可以帮你们指出问题，提高一下你们的水平，增强团队磨合能力。”

老爷子眼睛亮了。

“快走，快走，去你们宿舍。”

“差点忘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