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达来到文化宫，他直接把车开到台阶之下，停好，他迈步上了台阶。

如今的文化宫，已经变成了个体户的海洋，这里被瓜分成了若干个区域。

有台球厅，有录像厅，还有乒乓球训练班。

有音乐班，有美术班，还有英语培训班。

任达把这些都忽略掉，直接奔向了最里面的红浪漫歌舞厅。

任达来这里，就一个目的，想认识一下棍子。

任达来到门口，刚想往里走，却被门口的两个壮汉给拦住了，不客气地对他道：“懂不懂规矩呀？买票！”

任达顺着二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那边有一个售票窗口。

任达走了过去，买了一张舞票，还挺贵，十元钱。

这回再来到门口，没人再拦他了。

任达进到里面来，却发现里面很黑，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但也是极难辨别的。

里面响着舒缓的音乐，任还用心地注视过去，舞池之中，有十多对男男女女，两两抱在一处，在跳着贴面舞。

任达根本就看不清谁是棍子。

又等了几分钟，这一支曲子结束了，这时棚顶打出光来，任达却把这个舞厅的全貌，看了仔细。

这里很阔大，有四五百平的样子，中间是一大的舞池，南面是乐队的领地！

其他三面，都是长条凳子，是供跳累了的人，休息用的。

除了这些，东边还有一个吧台，那里面有着饮料、和啤酒！

最令任达感到欣奇的，是西边的一排条凳之上，还坐着有十五六个打扮得花技招展的女人。

任达明白，这就是疤爷口中的陪跳女。

任达环视了三圈，也没发现哪个人像是棍子。

就在他发怔的时候，乐队那边，又响起了乐曲声。

这时，坐在其他位置的男人们，纷纷起身，走向了西边的那一排女子。

任达不是来跳舞的，所以，他就站着未动，继续他的找人活动。

那些男人，每人牵了一个女子，走下了舞池。

就在这时，任达的面前，出现了一位妙龄女子，她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紫色的旗袍，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她对任达道：“先生，我可以和你跳上一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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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达本来是对跳舞没一点兴趣的，但他想，这女子就是这里陪跳的，那她一定熟悉棍子这个人，莫不如就问问她好了。

于是，他朝这位女子点点头，然后牵着她的手，也走向了舞池。

二人站定，女子的另一只手搭到了任达的肩头，任达的另一只手，也搂住女子的腰。

他们随着乐曲，开始跳了起来。

这期间，任达和女子搭上了话。

任达问：“你们这儿，一天几场舞会啊？”

女子道：“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晚上还有一场！”

任达问：“晚上的一场，是几点到几点？”

女子道：“晚上六点到九点！”

任达又问：“怎么没见舞厅的老板棍子呢？”

女子道：“他下午有时来，有时不来，但一般晚上都会来的，因为他要把一天的流水带走！”

这些都是任达最想知道的信息，任达听后，若有所思！

他们跳着跳着，忽然，所有的灯，又都熄灭了，但乐曲依然演奏着。

任达望向四周，所有的男男女女，又都抱到了一处，跳起了贴面舞。

任达还看到有的人把手伸进了女子的衣服里。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每一只舞跳到最后，都要关灯了。

他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直等到曲终灯亮。

他牵着女子的手，走出舞池。

二人又来到了条凳处，这时，任达问：“多少钱？”

这是规矩，人家不是白和你跳的。

女子脸一红，道：“您给五块钱，就行了！”

可任达却发现其他男人，都给和他们跳舞的女子十块钱！

他忽然明白了，多余的那五块，是不安分的代价！

任达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元的，塞给了女子。

女子一惊，脸更红了，她结结巴巴地道：“我只跳舞，不做其他的！”

她这么一讲，任达忽然明白了，自己做了一件让她误解的事儿。

她以为任达是要把她带走。

任达道：“小妹妹，你别误会，我是没有零钱了！这些你就拿着吧！”

女子不肯收，道：“那我就不要你的钱了！”

她这么一说，任达忽然就觉得，这个女子与众不同。

于是他就问她道：“为什么要做这一行？”

女子道：“母亲得了重病，住院要花钱，没办法？就和舞厅的老板借了钱，来这里跳舞，就是为了还钱的！”

任达万也想不到，跳舞还跳出了一段令人心酸的故事。

他问道：“你借了多少钱啊？”

女子道：“一万二！”

任达又问：“你还了多少了？”

女子道：“不到一千！”

任达想了想，然后问她道：“你愿意在这儿干吗？”

他的话音未落，女子落下泪来，她就说了一句：“来的人，很少有像您这样的！”

由这句话，就能听出她的辛酸！

任达道：“这样吧，你明天上午，去文昌赂上的天泉公司，到那儿找一个叫任达的人，他会给你找一个更挣钱的工作的！”

说完，他把手中的钱，放到女子的手中，道：“这个钱，你先拿着用，等你有钱了的时候，再还我！”

就在他们交谈的这期间，从门口处，又走进来了三四个人，中间有一个矮胖子，五短身材，一张圆脸，剃个板寸。

女子偷偷一指矮胖子，道：“他就是棍子！”

任达由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就见他走到了那些女子们的面前，对着其中的一个女子，扇了一个耳光，而且大声道：“你都两天没还上钱了！”

他扇那女子的时候，任达发现他面前的这个女子，身上也颤抖了一下，显然，她也感同身受。

好在这时，乐曲声又响了起来，任达不想跳了，他对女子道：“别忘了，明天上午，文昌路天泉公司！”

说完，他朝舞厅的大门走去。

他身后，众人又都赶赴舞池了。

只是任达感到，那乐曲格外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