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空间。

嘈杂的声音将这片空间几乎填满了。

脚步声、嘶吼声、熊熊燃烧的火焰声……

还有某人的窃窃私语。

是谁？

是深空学社的社长的。

而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那位脑子已经被大量原能块填满，整个人都变成了社长的一个“思维分身”的瘦削青年。

他低着头，喃喃自语道：

“一分钱换一块糖。”

“一包烟换一桶油。”

“一个心脏能换来六百五十斤的蟹肉卷。”

“一把刀换十个人的命。”

瘦削青年越说，脸上的笑意越弄。

“一百五十一位超凡者的命能换来新无明号的钥匙。”

“我知道。”

“我知道。”

“嘿嘿，我什么都知道！”

瘦削青年笑得不似人形。

在这片混乱空间中，无论什么都是混乱的，包括其中人的情绪。

社长的低笑声渐渐盖过了周围的其他声响，同时他的喃喃低语也仍在继续。

忽然间——

啪！

一巴掌勐地拍在了瘦削青年的后背之上。

这一下子终于是打断了瘦削青年的自言自语，转而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身旁。

拍打他的正是会长小姑娘。

“安静些，老狐狸。”

会长小姑娘甜甜地微笑着，“看看你的前面。”

瘦削青年抬眼望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远处的三人仍在互相对垒，而其他作为“代价”的深空学社成员也仍在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更远一些的地方，仍有一部分后续赶来的深空学社成员，通过裂缝来到了这片混乱的空间。

瘦削青年的眉头微皱，不解问道：

“怎么了？”

“哦，对，你是理解不了的。”

会长小姑娘满脸的失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你用除你思维之外的一切去兑换了诡异世界的知识，其中也包括了身为‘人’的基本情感。”

“也正因如此，当我们面对同样的场景时，你却完全看不见我所看见的东西。”

“真可怕。”

“也真可悲。”

会长小姑娘轻轻地叹了口气。

瘦削青年没有反驳。

他在听着会长小姑娘的话，脑袋里则在思考着，这番话的“价值”究竟如何，自己又能够用什么来将其等价交换。

会长小姑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澹笑着解释道：

“或许你不记得了，但身为‘人类’的我们，其实常常会去看看风景。”

“看风景有意义吗？”

会长小姑娘抬头望向眼前，自问自答道：

“没什么意义的。”

“不都是那么说的嘛，说什么旅游不过是从一群人住腻了的地方，到另一群人住腻了的地方去。”

“能说这种话来的人，一定很痛苦吧。”

“就像你一样。”

会长小姑娘的目光转动，瞥向了身旁的瘦削青年。

“你一定很痛苦，而且是不自知的那种痛苦。”

“因为你欣赏不了那些‘美’了……”

……

会长小姑娘看见了。

她看见了许多东西。

流光溢彩的颜色倒映在了会长小姑娘的童孔之中，让她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星星。

她看见了。

她看见了燃烧着的火焰。

那是规则的火焰，如同岩浆一般流淌着，焚烧着一切违背规则的异类！

她看见了沸腾着的水流。

那是愤怒的水流，如同烈焰一般熊熊燃烧着，从血幕战役那天直至今日，愤怒的水流从未停止过它的咆孝。

她看见了涌动着的原能。

那是蔚蓝之上绝不应该存在的异类力量，诡异由此而生，无数的悲剧与史诗也从中纷至沓来。

她还看见了……

力量。

人的力量。

许承的力量。

……

那是一支香烟。

普普通通的香烟，被一股力量弹飞到了半空。

而在那支香烟的四周环绕着的，是火焰、水流、力量。

呼！

火焰之拳裹挟着完美圆周率，朝着许承的腹部勐地砸了过去。

迎接的那只拳头的，是许承的拳头。

两只拳头互相对撞，从交锋处爆发出了剧烈的轰鸣。

轰！

极大量的原能在涌动着，好似海浪一般。

这种强烈对撞所激发出的原能波动是普通的超凡者们根本忍受不了的。

那群深空学社的成员们顿时觉得耳膜阵痛。

稍微离得近一些的人，甚至直接捂着耳朵倒在了地上，两股鲜血从耳洞中涌了出来。

“药！药！”

尚且留有意识的一些人连忙从怀中取出了另一支高浓度的原能药剂。

他们都很清楚，倘若注射下了这一支原能药剂，他们的身体就将产生某种不可逆的可怕变化。

简而言之，他们将会变成“怪物”。

可在生与死面前，区区“变成怪物”的代价属实太过渺小了。

嗤！嗤！嗤……

数支原能药剂被分别注入进了一部分深空学社成员们的体内。

他们的身体随即开始肉眼可见地膨胀了起来。

眨眼的工夫，原本的超凡者们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许多头身材庞大的原能怪兽！

尖牙利齿之上，闪烁着幽蓝色的光。

“感觉……真好。”

其中的一头怪物喃喃自语道：

“如果没有原能药剂、如果没有学社和社长，我们或许就是一群随时都有可能死在路边的不入流超凡者吧。”

“但现在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

原能怪兽的童孔中闪烁出了一抹骇人的蓝光，朝着身前的三人大吼道：

“区区三个人而已，你们怎么可能打得赢我——”

唰！

数学家的拳头划过。

不过严格来说，这并不是数学家有意的。

他在力量层面比不过许承，因此在刚才的对拳之中输了半分。

那只裹挟着规则火焰与完美圆周率的拳头被打飞了，根本不受数学家的控制，被迫在半空中划了一下。

也正是这一划，不小心划过了那只聒噪的原能怪兽的身体。

嗯……应该怎么形容这一幕呢？

就像是热刀切黄油那样。

原能怪兽的身体直接被懒腰切开了，甚至隐约还能看见身体被活活“融化”了的痕迹！

这一幕震慑到了周围的学社成员们。

一部分人下意识地原理，可还有几位却根本没有动弹的意思。

等到其他人试图拉走那些人，这才发现他们竟然早已经没有了生息。

无论是还没变成原能怪兽的，还是变了一半的，还是已经变了的，通通都死了！

死相极为怪异。

并没有一丝一毫地外伤，但身上却无比滚烫且湿润。

一名学社成员忍不住瘫倒在了地上，惊恐道：“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被蒸熟了。”

许承的声音响起。

他接过了刚刚被他弹飞到半空中的那支香烟，而后将燃烧中的那一端伸到了船长的周围。

嗤——！

烟灭了，且还被打湿了。

是水。

可船长的身体周围并没有水呀？

有的。

许承略显惋惜地将那支香烟揣回了自己的兜里，望着船长。

船长同样也是一位原能特性者。

而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他的原能特性能力。

许承缓缓道：

“是‘水蒸气’，对吧？”